花、東地區,特別是臺東,是臺灣這座島嶼上原住民族族別最多元的縣分,有屬於海洋的達悟族(Tauo),位在山海之間的阿美族(Amis),以及從平原而高山的卑南族(Puyuma)、魯凱族(Rukai)、排灣族(Paiwan)、布農族(Bunun),他們世居在此,和不同的族群往來互動,有交誼,亦有征戰,隨著時日流轉,形塑了後山文化的多樣性。在臺東亦有許多與鹿有關的地方,如:初鹿、鹿鳴橋、鹿野、鹿寮、霧鹿……等,可以想見在百年甚或數百年前,群鹿在此生活的足跡,「逐鹿傳說」的場景發想,便是由此開展。
在1969年,最後一隻臺灣原生種的梅花鹿消失在臺東平原之前,牠們和本地的原住民同胞,是不是也曾發生過一些動人而美好的故事呢?說出這些「可能性」而又不至於讓「現實中的原住民形象」所綑綁,是本齣歌劇從創作初始即面臨到的艱鉅挑戰,因為是在臺東,所以問「這是那一族故事」的同時,便連結到語言、服飾、生活方式、祭儀文化……等一系列「實際」的「原住民文化」課題,經過創作團隊成員反覆的討論思辯後,最後決定回到「歌劇」本身的藝術形式進行思考,同時使「原住民文化」的表現,轉而為一種對「原住民美學風格」的延展、轉化與創造。
「逐鹿傳說」這是第一部以原住民題材發想的原創歌劇,從故事的編排到音樂的構成,創作者都在竭力尋找與建構屬於臺灣原住民族在生命經驗、文化創造與審美想像中的「DNA」。找尋與重回屬於每一個人生命中都曾經發生,或仍在進行中的美好,正是這齣歌劇選擇透過原住民發聲的初衷。在此劇中特別邀請林惠珍(泰雅族)、巫白玉璽(泰雅族)、陳安妮(魯凱族)、張玉胤(阿美族‧漢)、簡仁智(太魯閣族)、簡正雄(太魯閣族)等音樂家獻聲,劇中「族人」角色由臺東Pinaski(下賓朗)部落卑南族族人擔任。另由林蕙瑛(卑南族)負責編舞,並帶領在原住民樂舞比賽中屢獲佳績的臺東高商「原舞社」演出,這羣「原住民同胞」的參與和現身,應能讓我們對原住民有更加豐富且深刻的認識。
在臺東劇團劉梅英導演和高雄創世歌劇團張寶郎副導演的帶領下,觀眾在聆賞此歌劇時會發現,這並不是一個與邵族「神鹿」有關的神話傳說;作曲家蔡盛通是將「原住民音樂」的某些元素置於其間,不逕直改編某一首原住民之採集歌謠;填詞者董恕明(漢‧卑南族)運用原住民生活中可見的素材形成「比喻」,傳達原住民在口語表達上自然而然呈現的「詩意」;舞臺設計謝均安小姐配合故事情境與發展,突顯原住民在平原山林生活的意象;服裝設計高育伯小姐則是運用原住民各族在服裝表現上的共同特徵,如:綁腿、肚兜、鈴鐺、披掛……等,結合演員在舞臺展演上的藝術效果,嘗試找到一種「原民風」的服飾語彙。
藉著這齣歌劇演出,創作者與觀者或可提問:山林是原住民的家園,儘管堅強的山,有時也會跌倒;萬物是原住民的朋友,雖然祖靈的天線可能偶爾也會短路;樂天知足、率真幽默、互助分享是原住民的稟賦,但也許一不小心就會變成「什麼都好,就是沒有用」?所以,如果「我們以為的原住民」,不喜歡「好酒不見」,不會唱「Hai yan ho Hai yan…… 」,不會跳「勇士舞……」,也正巧不屬於「暗暗族」,那麼還是可以說這是屬於「原住民的」嗎?換句話說,當我們在慷慨高歌「我們都是一家人」時,我們是不是真的好好認識過這「一家人」了?
這次的指導、製作與演出團隊,包括大力挹助經費支持演出並製作發行DVD的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,到臺東大學、臺東劇團、臺東商校、臺東Pinaski部落族人與高雄創世歌劇團,加上配合此劇負責研發文化創意相關商品的合作單位:「原愛布工坊」、「九鳥陶燒」、「原社手創生活館」,和臺東大學校友總會會長丹尼斯百貨公司董事長王任生先生,贊助百名蘭嶼學童的「藝術圓夢之旅」以及臺灣高鐵慷慨「接力」帶著這些學童──「出發,把新關係帶回家」……,這羣因為在後山或到後山而結緣的「一家人」,已用實際的行動,用各種可能的形式,將臺東各族群從在地居民、學生到學者、專家、音樂家和文化藝術工作者……,綰結在一起,編織出一條山歌海舞的美麗花環。
原住民同胞長久以來生活在臺灣這塊土地上,但存在卻不一定被看見,看見也不一定能了解,了解也不一定能欣賞,即便如此,他們還是必須很實際的面對眼前的生活,帶著微笑迎接每一個日昇月落。在建國一百年的此時,原住民同胞為臺灣這座島嶼身體力行的「無言之教」,應能對中華民國的下個一百年,帶來更多的省思與啟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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